十二月底的最後一次課程籌備會議(12/30),那天其實我真的想停掉這個課程……因為這個課程起初是為著即將畢業的科三的孩子,當初承諾他們的「畢旅」,後來調查真正要去的只有十幾人。每一場探索課程,都非常精采,卻也都非常要人命!單單是開始就舉步維艱…..你相信嗎,連老師團隊開始都湊不齊!洪川跟幾個高二的學生要去爬山,阿邦批頭就表示無法同行,大家都表示可以幫忙學校課程(跑步測驗、報名作業…)。一個漫長的寒假,選擇背負看顧學生的重擔的戶外課程,是怎樣的老師才會願意啊?我內心吶喊著。
跟其他探索課程開始一樣,我內心充滿不確定的恐懼。
12/30的早上,幾個實驗室的國三孩子又出現在我辦公桌前,問著我這次綠島騎單車的課程如何如何,這些跟著我有一段時間的孩子似乎被我刻意的掩飾,絲毫感覺不到我的焦慮與變卦。(孩子阿,你知道內心裡有多痛有多掙扎嗎?)上課的鐘聲響起,「承諾」的劍從孩子期盼的眼神中刺入我的心坎…..那時候起,我就知道沒有回頭路了!
因為堅持經費的上限,讓事情的困難難上加難,但我始終沒有再動搖過,要再一次讓孩子有一個全新的經歷!感謝每一位關心這個課程的所有老師,即便是那些說著怪裏怪氣話的人,至少他們讓我看見「盲點」。特別是團隊的夥伴們的支持與付出,我常常覺得他們比我還勇敢,明明知道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走,卻還願意無怨無悔跟著「撩落去」!1/8我其實才聯絡上洪川,並要求他幫忙,他不僅答應幫忙還立即著手單車「攜行袋」的設計與製作,距課程開始只有十天,我常常覺得這群人有時候一定會後悔認識我,我也常常想,每個課程背後的辛酸與許多人的付出,我的孩子們阿,你們一定要懂得數算;懂得感謝!
想參加的人數一直在增加,每增加一個人,我肩頭上的重擔就增加一些,而經費上的壓力就多一些….設定六十人的名額,可以讓我最「合理、輕鬆」。最後公佈錄取的六十人名單,有三十幾個人無法同行,抱怨與憤怒慢慢的在四週發聲。只是,人力、經費沒有讓我有妥協的空間…..我不只痛苦,我懷疑自己幹麻給自己找麻煩!…..我把自己鎖在深處,沒人的深處……1/17週日的早晨,我想起「承諾」的劍,我聽見這幾年來哪一次的探索課程是「萬事具備」才行動的?雖萬事不足,然而每一次不都是滿載而歸!
其實,我什麼也不缺!(擁有,是一種不容易突破的「框架」)
1/18中午,三十幾個孩子依序等著我面談;「是你自己決定去的嗎?」、「很辛苦,你不怕嗎?」、「有機會,你願意選擇幫助別人嗎?」。……這天,我原本想讓二十幾個孩子知難而退,結果似乎,我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,孩子的回答是如此肯定而明確!那天,阿邦答應同行。車輛從兩輛增加為三輛遊覽車,夥伴笑我心太軟,我無言以對,記得那年帶著學生、老師下泰崗溪的情景;連續四天,每天四輛遊覽車,寒流來襲…..我也無法理解自己的選擇,如果可以,其實我真的很想停下來….陪陪自己,陪陪家人……面對每一個開始認識的孩子的面孔,我知道每一個開始都是新的學習與挑戰,那種企圖跟吸引令人很難抗拒……96位學生9位光武老師1護理家長跟洪川,98輛單車。前所未有的數字組合,是我學習的開始。晚上單車基本維修課程,並行前說明。接著戲劇排演。我們快十二點離開學校…….一群瘋子老師跟瘋子學生!每次的課程,挑戰學生也挑戰老師的能耐。有人曾經說:你的課程太遙遠了,我們連看都很難看到,遑論要跟得上!我只淡淡的回答;你只試圖「不勞而獲」的課程,你連想改變的念頭都沒有,怎麼會做課程!用生命才能創造生命。
人,的問題到出發前兩天才到齊!
1/20晚上導演雅君來電談上次綠島音樂會的後製細節。我試探性詢問是否願意同行去拍攝,我很心虛,因為經費已經很困難了,哪有能力再聘他幫忙拍攝紀錄?所以只好說「你可以當作一邊渡假一邊拍嘛」(我在耍賴)。導演想想,答應了!洪川跟導演都是靠這些謀生的,除了朋友的那份情誼,我真的內心很掙扎,後來家長的幫忙,加上手邊計劃及家長會探索課程的經費讓一切配合的剛好、完美,這種學習很耐人尋味也很煎熬……出發的早上,請來的遊覽車裝不下這麼多的單車,我觀察場邊的家長大致分為三種表情:有人默默佇立,驚慌卻也不知所措;有人來回奔走,也極力幫忙放置單車,憂愁的面孔;有人頻頻詢問,試著要有些答案或作為。課程最令人不可思議的就是他將一切,家長、老師、學生都轉變成學習者與教學者,隨著不同場合各自可以扮演不同的角色相互激盪與學習……我沒有慌張,因為我知道自己在做甚麼!看看剩下的單車數量,知道是因為遊覽車的型式無法再容納單車,就走到夥伴的旁邊說:讓學生上車出發,我們租卡車運下其他單車到台東!不久,一位家長私下付了卡車的租金,孩子也掀出發到高雄。留下的四十五輛單車,我跟阿邦裝到四十二輛的時候卡車已經塞不下,旁邊路過的人都勸我們算了,已經夠了,可以交代了…..孩子的心往往無法用數字來統計,一輛單車一個小孩的小小夢想要如何計算?當其他孩子都有單車,沒有單車的孩子就是沒有,怎麼交代?如何能承擔?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!我不妥協!絕不!!!謝謝上蒼的憐憫,最後3.5噸的卡車,載著大約5噸的單車,凹陷的後輪,有點上浮的駕駛座,我們還是搖搖晃晃的一路開到台東。真的感謝我們不是那麼富有,才能看見事情背後的信心與家長、朋友相扶持的感情與力量,謝謝。
從預備到出發回來,我跟孩子一樣,比過去任何一次的探索課程學習到的都還更多!多到讓我很害怕下一次的課程會是怎麼樣子?無論如何,看著孩子一個一個在部落格留下的回應,這真是一趟「奇蹟之旅」!
對於課程,這裡是不是也讓您來訴說有關您自己的感想或經歷?(學生、家長、老師或路人甲乙…)